输血,现代医学的重要手段。可是谁会想到,在80年代的法兰西,输血竟成了传播艾滋病毒的渠道。这一丑闻轰动整个法国。
受害者的控诉
1987年12月,一条骇人听闻的消息使整个法国为之震惊:依靠输血维持生命的血友病人,接二连三地染上艾滋病死去了。
受害的血友病人纷纷向法院投诉,然而几年过去了,除了一笔小小赔款,他们的投诉如石沉大海。直至1991年4月,又一条新闻震动了法国:全国输血中心在1985年5月一次会议上居然决定允许已受艾滋病毒污染的血液制品在市场出售,社会舆论哗然,谴责之声此伏彼起。在舆论的压力下,政府卫生部才开始对输血传染艾滋病事件组织调查。
事实告诉人们,由于输血所用的血液受艾滋病毒的污染,在全法国2500名血友病人中,1700多人染上了艾滋病毒,其中250多人已因艾滋病丧生;因外科手术接受输血而染上艾滋病毒的人数高达8000多人;由于卫生部门对供血者不作严格的血液化验、对血制品不作消毒处理,从1981年至1989年,全法国有46万人染上各类肝炎。
据报道,从1983年起,法全国输血中心就得知输血是艾滋病传染的主要途径之一,却没有把这种危险告诉血友病人;美国在1984年开始使用对艾滋病毒进行消毒处理的血浆,而法国为了省钱和保护本国研究机构的利益,既不进口经过消毒处理的血浆,也未采取必要措施;1985年7月,在法国掌握了消灭血浆中的艾滋病毒的技术之后,居然内部通知继续向市场投放库存的污染血浆。
犯人的血液
人们知道,同性恋者、吸毒者、卖淫者和遭监禁的囚犯是艾滋病的高发人群。使成千上万法国人染上艾滋病毒的污染血液竟然来自监狱里的犯人。这一事实的披露进一步揭开了“输血感染案”的真相。
1992年10月初公布的一份长达800页的官方调查报告证实,从1980年至1991年的11年中,法国输血当局无数次地到狱中无偿抽取犯人血液,供输血之用。仅1985年一年,被抽血的犯人就达14375人。后来的艾滋病检查表明,在法国每1万名犯人中有441名艾滋病毒携带者,而在普通的献血人群中,每1万人中只有6.4名艾滋病毒携带者。令人吃惊的是,在这个以“人权卫士”自居的国度里,明知犯人血液严重受到艾滋病毒污染,却迟迟不停止从犯人身上抽血,在少数地区甚至到1991年仍在做着这种毫无人权可言的勾当。
更为令人吃惊的是,这种血制品,竟获得政府批准出口外国,危害异邦。1985年11月,法国梅里厄研究所获准向伊拉克、希腊等11国出口了未经消灭艾滋病毒处理的血制品。至今,这些国家还搞不清究竟有多少百姓因使用了法国的血制品而染上艾滋病毒。
谁是罪人?
无可辩驳的事实,激起了法国舆论的强烈不满,要求追究罪责、惩办首恶的呼声四起。去年10月,司法部门终于对法国输血中心前主任米歇尔·加雷塔、法国立卫生实验室前主任罗伯特·内特尔、法卫生总局前局长雅克·鲁克斯和输血中心前主任医师让·皮埃尔·阿兰等四人提出起诉,指控他们供职期间蓄意将受艾滋病毒污染的血液制品投放市尝并对受害者采取弃之不管的态度。
此后不久,法国政府又作出决定由政府和保险公司一起出钱100—120亿法郎,对输血的受害者给予赔偿,以平息民怨。这又怎能缓解遭受艾滋病折磨的受害者的痛苦呢?
1992年10月23日,巴黎轻刑法庭以“隐瞒出售物品质量”罪,轻描淡写地对这桩已经造成数百人死亡、使上万人染上绝症的大案作了判决:加雷塔被判刑4年、罚款50万法郎,其他3人被判2至4年的徒刑。
然而,人虽判,案未了。社会舆论以及受害者对这种大事化小的判决极其不满。受害者投诉重罪法庭,以“投毒”罪控告被判人员和他们的上司,指出法庭的判决同案子的规模极不协调。同时,被判的人也不服判决,他们不甘心做“替罪羊”,表示要提出上诉。在从美国返回巴黎接受判决的旅途上,加雷塔向新闻界表示,他不是造成输血感染的负责人,真正的负责人“应当是国家”。